杭州日报讯 他是名副其实的西北汉子,从戎十数年,却有着江南人的温文儒雅,敦厚谦和;他书画印皆擅,却只愿埋首楮墨,孜孜以求。“烟霞水石间,自得无穷乐。”中国印学博物馆副馆长乔中石说,“艺途是一条没有终点的‘不归路’,‘云深不知处’,却需倾你一生。”
人物名片
乔中石,1972年出生于陕西凤翔,笔名大木,斋号问渠山房。现为中国印学博物馆副馆长,西泠印社社员,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,杭州中华文化促进会理事。先后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中国画、中国美术学院书法专业。擅书法篆刻、写意花鸟。师从朱颖人、孙慰祖等先生。
作品参展全国第八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、西泠印社首届中国印大展、浙江省第二届篆刻展、浙江省第六届篆刻展等,曾获中国美术学院优秀毕业创作“红帆”奖、浙江省第六届书法展篆刻铜奖、西泠印社“和家园”海内外中国印海选“优秀作者奖”等。作品被中国美术学院、中国书法博物馆、浙江美术馆、叶一苇艺术馆等机构收藏。
编著有《齐白石印款》《黄士陵书画集》《青泥遗珍——新出战国秦汉封泥》《石上悠香——浙江名茶印存》等书,发表《梁千秋篆刻初探》《千岁哀老印读后》等论文。
历大漠戈壁 沐江南烟雨
“1999年4月,我第一次到孤山西泠印社,那是在参加中国美院招生考试之暇。”乔中石自此与西泠印社结缘,但他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,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。
孤山不高,海拔只有38米。但乔中石正式踏进孤山西泠印社,登高一览西湖秀色,却走过了颇为曲折的许多年。
1972年,乔中石出生于陕西凤翔一个书香之家,凤翔古称雍州,是周秦发祥之地,素有“青铜器之乡”的美誉,也是“石刻文字之祖”石鼓文的故乡。乔中石的爷爷耕读传家,三祖父乔凤鸣是当地知名的书画家,被尊为“雍城四老”之一,从“关学”一脉而下。幼承庭训,乔中石自小就喜欢书画篆刻,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,上世纪80年代末期宝鸡市举办的“九成宫杯”全国书法大赛,在全国都具有很大的影响力,欧阳中石、文怀沙等一众名家也来到现场。“宝鸡的年轻人能看到这些令人仰慕的大师名家,都非常振奋,更加激发了学习书法的热情。”十几岁的他便以娴熟的书法技艺,加入了宝鸡市书法家协会。
虽喜刻印,“可那时候资源匮乏,小县城里连普通的练习石都无处可买。”虽无印石,关中大地上却藏着许多秦砖汉瓦,轻易便可搜罗。这些古砖经过时间沉淀,坚密厚实,锯成小块,堪堪可刻,粗拙中还带着一种历史厚重感。“现在想来,赵之谦、吴昌硕等篆刻大家都曾从古代砖瓦文字上汲取养分,印外求印,创造出朴厚奇肆的新风貌。”乔中石笑言,“只是当时太小,有东西刻就很欣喜,哪里管许多?当然那种耳濡目染却也不可小视。”
后来,乔中石投笔从戎,扎根戈壁十年。当兵之时,在直线加方块和摸爬滚打的军营生活间隙,做宣传、写标语,坚持练习书画篆刻,他从来没有放弃刀笔。一些知名艺术家来到边关采风,见到他创作的悬挂在大礼堂里几米甚至十几米长的书画,非常欣赏,认为他是个学艺的好苗子,力荐他继续深造。在他们的帮助和推荐下,乔中石进入西安美术学院系统学习中国画,并且得到陈子林先生的指授。“当时,陈子林先生的极简水墨花鸟画,气格高雅,清新绝俗,我极为神往。他住在西安美院长安县老校区,我每个周末都去看望他,带着习作向他求教。”西北汉子乔中石身高体长,但其画却颇为清秀,似乎与他与人交流时候的细语轻言、温文儒雅更相契合,也许是见惯戈壁滩的苍凉悲壮,江南的烟雨迷蒙更让他向往吧。
愿埋首楮墨 做山中大木
瀚海阑干,边关万里,并没有阻挡住乔中石一心学艺的求索之路。上世纪60年代初,浙江美术学院(现为中国美术学院)由潘天寿、陆维钊、沙孟海开创了中国首个高等书法教育专业,引领了中国的高等书法教育的方向。1999年秋,乔中石负笈湖上,入中国美院的书法专业学习,在金琤、白砥、张爱国、王冬龄等老师的教导下,乔中石学习起来如鱼得水。
毕业后,乔中石便携妻定居向往已久的杭州。他有幸求学于朱颖人教授和孙慰祖先生,“那时候,我一心学艺,妻子也是重新择业,家住陋室,但心之所向,甘之如饴。颖人师传统功力雄厚,花鸟画通透蕴秀,可斋师印学研究与篆刻创作并峙当代,两先生人品艺品俱高,对我谆谆教导,关爱有加,影响至深。”
学书在法,其妙在人。乔中石认为,书法以汉字造型为基础,是点画线条的艺术,“书法愈精彩,篆刻与国画愈可观。”日日浸淫于“杏花春雨江南”,加上边陲“骏马秋风塞上”的戍边经历,因而在乔中石的书画作品中,总能捕获到南北共融的艺术特质。其行草简率遒劲,张弛有度;其篆刻刚柔相济,古朴自然,清雅冲和;尤其是他的花鸟画作,淡雅而不失张力,从柔美中可见壮阔,在婀娜中呈现刚健。
“艺途是一条没有终点的‘不归路’,‘云深不知处’,需倾你一生。”乔中石喜欢以“大木”之号署款,“大木”源于庄子故事,“材不材间过此生,味无味处求吾乐。”他非常谦逊,常说,“一艺之难,便得孜孜不倦,使出浑身解数。须得埋首楮墨,上下而求索。”
诗情寄烟霞 印信见大千
西泠桥畔,沿着里西湖行几步,便可见树林掩映下的中国印学博物馆。如今,乔中石已在这里工作了二十个年头。“孤山不高,但文化积累却十分雄厚。这里处处是人文胜迹,中国印学博物馆便是天下第一名社——西泠印社的‘展示窗口’。”
“方寸之间,气象万千。”在乔中石看来,中国印章合书画诸艺之妙。走进中国印学博物馆,似乎游走于印章的海洋,或铜或玉或石,小小印玺,熠熠生辉,展现出中国篆刻艺术独特的东方之美。
作为篆刻家,乔中石喜欢听着刀石相碰之声,看着石屑飞溅,享受着刀笔带来的金石趣味,让自己内心沉静安宁。“爱好能和工作结合是一件愉快的事,在工作中锻炼和成长,我很感谢篆刻家吴莹馆长。”如今,作为印学博物馆负责人,他还肩负赓续优秀传统和弘扬印学的重任。
“印者,信也。”一方印章,浓缩着多元的文化内涵与深邃匠心,纵贯华夏文明的演进。乔中石说,“西泠印社是杭州的一张金名片,印学博物馆的使命,就是让这颗光照中外的璀璨明珠,持续散发出耀眼光芒。”
“孤山上一草一木,我如今都十分熟悉。出印学博物馆拾级而上,至西泠印社之遁庵、观乐楼、华严经塔、四照阁、鸿雪径,我走了不下数百千次。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,每走一次,皆有新得。”乔中石说。一路走来,林深木秀,亭回路转,清雅幽胜,恰如“人在烟霞泉石间”。“站在孤山之巅,在这山水氤氲的天然画卷里,不停守望与求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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