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，我们告别杨树标先生，但有些东西我们不想告别……

杨树标教授已于2023年5月1日在杭州因病逝世，5月10日，他的告别仪式在半山安贤园百年居举行。生前，他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，是著名的历史学家，是大陆撰写《蒋介石传》的第一人。

我们向杨树标先生郑重告别，但有些东西，我们不想告别……

01

知识分子的铁骨铮铮

10日，一位参加了杨树标先生告别仪式的学生告诉记者，现场亲朋好友及先生桃李，很多人泣不成声，难掩对杨树标先生离去的悲伤和哀思。

这位学生向记者回忆了自己敬爱的老师：“杨老师虽然研究历史，却把学问做‘活’了，真正做到活学活用。很少人知道，上世纪九十年代电视剧《证券风云》的编剧就是杨树标教授。他当过杭州大学科研处副处长，还做过校长助理，管理学校产业，把经营工作做得风生水起。他思路开阔，点子多，举重若轻，很多看似无解的难题他都能巧妙地破解。比如，他促成杭大和山西地方合作，既帮助学校解决了用煤难题，又为学校创造效益，此事在校园里一时传为美谈。更加有意思的是，他还被不少房地产企业邀请去讲历史学与房地产之间的关系——可能是因为他的学生当中有好几位知名的房地产商。

为什么学历史出身的人能搞好房地产？用杨老师的话来讲，因为学历史的人具有历史的眼光，能看到历史发展的趋势，因而能把握住历史性机遇：如1998年停止福利分房后，他们很快就看到了房地产的巨大机会。

杨老师总是能敏锐地发现新鲜事物，并且善于接受新鲜事物，例如他任杭大历史系主任时，历史系的多媒体教室是全校最好的，设备最先进的。

也许是因为温州人的缘故，杨老师敢做敢当，敢为人先。同时，他又很豁达，很乐观，待人和蔼可亲，总是笑呵呵的。在他历史系主任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朋友送给他的字：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，能与人言只二三。”

光明日报浙江记者站原站长、高级记者叶辉也告诉记者：“上世纪80年代初，我在杭大上学，杨树标老师当时因为讲授蒋介石非常出名，他是全国最早公开讲蒋介石的学者，我有幸聆听过他做的关于蒋介石的讲座，感受过连窗台上都挤满了人的盛况。记得当时杭大老师对他的评价是：大胆，耿直，敢言。后来，我曾采访过他，加深了对杨老师的印象。他重道义，讲真话，不畏权势，敢说敢当，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，有着知识分子的铁骨铮铮，他在学术界威望很高，是中国研究蒋介石的权威，我非常钦佩他。”

回首往昔，已似雪泥鸿爪，今天我们再度追忆往事，细数杨树标先生留下了什么。

02 

“我只懂得中国史”

幸运，并非一番风顺，而是意外地成功或免去灾害。

杨树标曾说：“历史是由世界史和中国史组成的，我只懂得中国史。中国史有古代近代现代，我只懂得现代。现代里有政治经济文化人物等等，我研究人物多一点，研究人物方面，我又研究蒋介石多一点。”

他踏上蒋介石研究之路，实有一些“机缘巧合”。

1956年，杨树标考进浙江师范学院，由于酷爱历史，他从中文系转入历史系。大学毕业后，杨树标在中国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进修，在这里，他加入了以何干之为首的负责蒋介石相关研究的课题组。

何干之是老一辈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、中国著名现代革命史专家。20世纪60年代，中央下达要编写一本《蒋介石传》的任务，交给了当时是人民大学历史系系主任的何干之负责。

23岁的杨树标开始给何干之“打下手”，承担“蒋介石是怎样上台的”这一专题资料的搜集整理，但这对初学入门的人来说难度极大。何干之一边要杨树标去读大量书籍，包括《蒋介石言论集》《黄埔训练集》《东征训话集》等资料，让他了解到蒋介石的众多言论；另一边又让杨树标去全国政协文史委拜访东北军、西北军的老干部，通过调查访问掌握一手资料。

当年何干之的助手们，几乎都深刻且具体地理解了“去伪存真”“由表及里”这八个字的真实含义。杨树标也曾写道：“干老的具体思路与工作方法，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身上。

多年来，杨树标一直从事蒋介石研究的教学与写作，他很早就萌生了写作一本蒋介石生平的历史书籍。20世纪70年代后期，杨树标开始着手整理和写作：以教研室为工作室，将要看、要用的书铺满室内，边查阅资料、边进行写作。

1989年《蒋介石传》正式出版，全书大约近百万字。“蒋介石是怎样上台的”，则成为了这本书的第一章。

03 

敢言

杨树标是一个敢言的人。

这体现在《蒋介石传》中。中国现代史是一个敏感的历史领域，它同世界史，尤其是同古代史不一样，它与我们的生活密切相关，涉及的许多人还在世，蒋介石这个人物更是尤为敏感。

在杨树标编写的《蒋介石传》中，他始终坚持一个观点，即不能一味地贬低蒋介石，要采取分析的态度、一分为二地看待其政治生涯中的各个历史阶段。秉承这一写作原则，杨树标在《蒋介石传》中部分肯定了蒋介石的功绩，并第一次纠正了中共党史、革命史中40多处不同的史实，其中在蒋介石与孙中山的关系问题上突破最大。

以往的论调中，总说蒋介石骗取了孙中山的信任，是“两面三刀”“好话为先生说尽、坏事为先生做绝”，其实不然。杨树标认为，蒋介石的上台与孙中山的支持密切相关。

孙中山曾把自己同蒋介石的关系说成是“如身之臂，如骖之靳”，像人的身体与手臂，骖马跟随服马一样，前后相随。他还评价蒋介石是“昂昂千里之姿，虽夷险不测，成败无定，而守经达变，如江河之自适，山岳之不移”，意思是蒋介石有好的天资，即使有捉摸不定的危险，他也能坚定原则，同时又善于变通。

《蒋介石传》中秉笔直书的内容，无疑帮助我们更客观合理地去认识当年的历史和国民党的败退。

04

结语

作为老杭大人的杨树标，有着老一辈学者特有的治学精神，对所研究领域问题的执著和不懈探索，令人敬佩，也值得铭记。

近年来，毛昭晰、吕洪年、杨树标等老杭大学者相继离世，一个时代正在随风飘散，鸿爪雪泥，亦是不费之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