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20岁起,就像蜜蜂采花蜜一样,我起早摸黑地追赶着花期,与数亿只蜜蜂相伴。
蜜蜂就像是我的亲人。
如果你问我的名字,我会说——我的名字叫蜂农。
本来我会是一个好木工,命运却被一个大蜂团改变了
我是萧山靖江人,今年七十挂零。
我的父亲以木工手艺远近闻名。我读到小学三年级就不读了,跟着父亲学木工。
我干的木工活也很漂亮。当时,靖江一带,谁家装修屋子,做个家具,弄个窗花,总会把我们父子请去露一手。
靖江街道靖东村的一些老宅里,现在还能找到我们当年做的箱箱柜柜。不出意外的话,我也将子承父业,成为一名木工师傅。那时候在农村,有一门手艺是很让人羡慕的。
1972年,我20岁,我家后院那个大蜂团改变了我的命运。
靖江这一带到处都是油菜花,很多养蜂人喜欢来这里放蜂。隔壁瓜沥镇的集体蜂场转场时,把一个大蜂团遗落在我家后面的竹林里。
当我追上去告诉他们时,蜂场的人开玩笑说,你自己养着吧。
我还真动心了。六七岁时,我的小叔叔在南瓜棚下养过几窝蜜蜂,他是养着玩,还有蜂蜜好吃。
当木工的时候,我给邻近镇里一位老蜂农做过蜂箱。老蜂农送了我一小瓶蜂王浆。我晚上老是睡不着,睡着了也不踏实。吃了一段时间蜂王浆后,我的怪毛病治好了,睡觉可香了。
蜜蜂挺神奇的。
我动手做了一个蜂箱,抓来大蜂团里的蜂王,这下引来了竹林里没来得及转场的蜜蜂。
全村的人都惊呆了:0.5公斤的蜂王浆,竟换回了60元人民币
我把这箱蜜蜂当成宝贝,家里人却觉得我不务正业。
还没兴奋几天,父亲的一盆冷水就泼了过来:养蜜蜂,是本分的农家人不屑做的事。
当时,除了种田,只有木工、泥水工是人们眼中的正经活。四邻八乡还没有人靠养蜜蜂养家糊口的。
我把精力都放在伺候这箱小精灵上,影响了木工活。父亲恼怒,有几次差点把蜂箱掀翻。
我也是倔脾气。蜂王浆肯定是好东西,将来会被大家接受的,养蜜蜂一定能大有前途。
20岁的我年轻气盛,也不管父亲会不会生气,就把自己的木工家伙堆在院子里,一把火烧了个干净。
这下也彻底断绝了我成为木工的可能。
1974年,在我开始养蜂的第三年,一箱蜜蜂已经被我发展成了10箱。这很不容易。
江南的养蜂人都知道,养蜂的生产期是在每年的3月到11月。1月、2月春繁时,养蜂人最烦恼,那时没有花粉采,蜜蜂幼虫会饿死,甚至成批死去。
从鲜花中采集的花蜜和花粉,是蜜蜂的主要食物。当自然界没有花开的时候,就需要养蜂人投喂饲料,用白砂糖或果葡糖浆代替花蜜。天然蜂花粉可以用蛋白质含量相当的大豆蛋白粉替代,但成本很高。
有一回,一连下了13天雨,蜜蜂飞不出去。我看着发愁,就自己搞实验,把黄豆、豌豆、罗汉豆等磨成粉,喂蜜蜂吃。
蜜蜂活了!我成功了。
从10箱蜜蜂里取出来的蜂王浆,自家人根本吃不完。我听说钱塘江对岸的胡庆余堂在收购,就带着一斤自产的蜂王浆(相当于10箱蜜蜂三天的产量)去了。
回来时,我脸上都是笑容。全村的人惊呆了:0.5公斤蜂王浆,竟换回了60元人民币!那时候,村里最好的木工,我父亲,一天才赚1元8角5分。
我一下子成了村里人最羡慕的能人。
甩掉了“不务正业”的帽子,我开始施展人生抱负
正当我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时,村干部找到我家,要把我的蜂箱拆掉。那时候,农民养蜜蜂被认为是歪门邪道。
“谁敢动一下蜜蜂,我就和谁拼命!”我一急,操起淘粪的长勺,横在蜂箱前面。
蜜蜂产的蜂王浆是那么好的东西。我养蜂又没妨碍别人,怎么就不行呢?
那次,来“清剿”蜜蜂的人铩羽而归。但父亲的工分在之后两年里,都被一笔勾销。是我连累了父亲。
亲朋好友劝我不要一意孤行,这个家还得继续下去。我也差点想放弃蜜蜂,真的,就差那么一点点。
转机出现在1978年底,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,社会空气不一样了。两年后,中央又对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提出肯定,鼓励农民发展多种经营。
甩掉了“不务正业”的帽子,没有了这样那样的束缚,我开始施展自己的人生抱负。
这时候,我结婚了。妻子陆秋凤是远近知名的裁缝,她做衣服一天能有1元4角,这在当时算高收入了。
她没想到的是,嫁给我后,有一天自己会转行,从女裁缝摇身一变,成了女蜂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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